揭開「保單貼現」的神秘面紗

「保單貼現」對很多人來說是個陌生的名詞，但是如果說起「死亡保單」，相信很多人曾經耳聞，保單貼現商品設計的原始本意是良善的，其特殊的報酬及風險也能滿足特定投資人的需求，在美國已發展數十年，市場潛力不容輕忽，然而其產品屬性究竟是保險還是證券，至今仍然沒有明確定位，交易的相關法令更稱不上完備，投資糾紛時有所聞。國內在這幾年也有顧問公司引進，以地下化的方式銷售，訴求高報酬低風險，吸引不少投資人趨之若鶩。然而，此項商品在國內尚未開放，在沒有法令保護的情況下，投資人將承擔相當大的風險。
為了使業者、主管機關及社會大眾更瞭解該項新興商品，保險事業發展中心本著「金融知識提供者」的立場，於日前舉辦了「重新認識保單貼現市場—談保單貼現在台灣的可行性」研討會，會中除剖析保單貼現的市場概況、運作模式、投資風險外，也探討我國引進保單貼現的可行性。

什麼是保單貼現？
保單貼現源起於一九八○年代初期的美國，最初的美意是提供罹患末期重症的保戶，將壽險保單賣給第三人換取現金，以減輕失業或高額醫療費用的壓力；其英文名稱「Vitical」源自於拉丁文，意指「贈送給某人踏上危險旅途前的金錢或物品」，此字源意義在基督教也有「臨終聖餐」的意涵。
其運作模式是：保單持有人將其保險單以折價方式，透過仲介人賣給投資人以獲取立即的現金，投資人繳付後續年度保費，等被保險人死亡，保險公司再將此保險金支付給投資人（圖一），對投資人來說，被保險人死亡愈早，報酬率愈高。此種以他人生命期限作為投資標的商品，極易被有心人士濫用，不擇手段謀害人命或虛設貼現公司詐財，使得保單貼現一直存有高度的道德風險。
保單貼現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已由單純的保單買賣轉變為證券化的交易，類似共同基金性質，投資人不必「買一張貼現保單，賭一個人的死期」，而是由所有投資人一起分擔風險，獲得一定的報酬率。
從保戶的觀點來看，保單貼現是解約與保單貸款以外的另一種選擇，有助於急需現金時的財務運用；從投資者的觀點來看，由於保單貼現具有現金流量波動小、可預期的特性，且投資報酬取決於保單貼現價值與被保險人平均餘命的預估，和傳統的金融市場走勢低度相關，可作為分散投資組合風險的工具。

市場潛力不容輕忽
比起其它投資工具，保單貼現目前處於快速成長期，根據統計，2003年美國超過65歲的人口計有3600萬名，受到嬰兒潮的影響和醫療技術的進步，這個數字持續在成長當中。美國老年保單總面額約有5,000億美金，預估將以每年20%的速度成長，而其中可能流通到保單貼現的潛在面額約為1,000億美金，約佔五分之一，也就是說，此市場將隨著老年人口的增加而不斷成長。
以實際參與市場的數字來看，1990年只有6家公司經營保單貼現，交易量為4,000-5,000美金。到了2003年，交易量已成長至大約30億美金，預估2007年將達到150億美金，也就是每年以50%的速度成長。

保單貼現價值估算有賴於「生命預估期」
保單貼現的投資報酬率與「生命預估期（Life Expectancy）」息息相關，若是保險金不在預期的時間內給付，保單貼現的報酬率會下降，近年由於醫療技術突破，被保險人的生命因此延長，使得生命預估期不準確，這是保單貼現商品的一個重要風險，最著名的案例是九○年代流行的「AIDS保單」，使用蛋白脢分解抑製劑 (Protease Inhibitors)的治療，愛滋病患者的生命得以延長，造成部份握有大量愛滋病患者保單的保單貼現公司產生損失，例如有一家保單貼現公司擁有500張愛滋病保單，其中450張超過生命預估期，造成此公司虧損倒閉。
要正確地推估生命預估期，需要有統計精算專家及醫學顧問，考量被保險人的醫療紀錄及健康狀況，美國目前已有大學、精算顧問公司及生命預估期研究機構，開始研究保單貼現的評價模式，並提供報告，然而很多保單貼現公司只單純依賴生命預估期的報告，忽略了被保險人的財富、居住環境、配偶的健康狀況與年齡等多重因素，造成了投資人誤判保單貼現的報酬率。

保單貼現vs.傳統投資工具
保單貼現的價格與影響其它投資工具的各項因素較無相關，可以提供投資組合更佳的分散效果，例如：股票市場與總體經濟變化息息相關，但是不會對保單價值產生全面的影響，而投資保單貼現不像投資匯率、期貨、股票需要良好的交易技巧或投資專業，就能擁有穩定的收益，在同樣的風險程度下，保單貼現可以提供較高的報酬。但是保單貼現在「流動性」方面，不如股票、國庫券、匯率及期貨佳，也不像房地產，具有抗通膨及槓桿運用的效果。

雖有報酬，更須留意投資風險
所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投資人在評估保單貼現投資時，不要忽略了高報酬糖衣背後所隱藏的風險，除了上述「生命預估期」的風險外，保單貼現尚有流動性風險、法令保障風險、問題保單風險、保險公司風險等，值得投資人注意。
在流動性風險方面，由於保單貼現並沒有具規模的次級市場，投資人要轉賣貼現保單不僅費時，也無法獲得公平的市價。若是購買國外的保單貼現，流動性風險尤其需要考量。
在問題保單風險方面，所謂問題保單是指被保險人投保時隱匿或不實告知，甚至有詐欺意圖，保單貼現公司若購買到問題保單，將面臨理賠無門的風險，不過，貼現公司只要選擇購買保險契約期間超過二年的保單，就可降低本項風險。
而保險公司風險，是指保險公司可能會倒閉，以美國情況而言，此種風險有限，因為目前各州政府主管機關在保險公司倒閉前會進行接管動作，利用州政府的保證基金來保障投資人的權益，不過保單貼現公司及投資人仍可藉由分散保險公司及保險公司所在的州，來進一步減少保險公司倒閉的風險。

是保險？還是證券？主管機關定位不明
在法令保障方面，到目前為止，美國並沒有保單貼現的中央主管機關，美國聯邦法院在1996年曾經審理保單貼現交易案件，最終裁定「保單貼現不屬於證券」，因此不受美國證管會（SEC）所管轄，在沒有中央主管機關管轄的情況下，各州法令並不一致，跨州交易更增加法令執行的難度，例如：位於佛羅里達州的保單貼現公司將保單賣給科羅拉多州的投資人，該由何州管轄？美國保險監理官協會（NAIC）於1993年制訂保單貼現示範條款，希望各州政府對於保單貼現交易的監理採統一的標準，但是該法案主要是保障保單持有人，對投資人的保障著墨不多，即使某些州政府設有相關法律規範保單貼現交易，但法令架構主要還是保護被保險人，投資人在交易透明度、公平性、資訊公開及信託等方面，面臨了許多的風險。

國內尚未開放，投資人務必謹慎
保單貼現商品是一項新興的投資工具，有其獨特的風險報酬特性，的確適合特定的投資人，然而即使美國已有多年的發展經驗，仍有很多的問題有待克服，保發中心舉辦研討會的目的是希望投資人更清楚瞭解保單貼現的全貌及風險報酬，並期待主管機關思考此商品在台灣發展的可行性。然而，近來出現業務員以「保發中心推薦」為名義推銷保單貼現，但是目前保單貼現在台灣仍未開放，銷售行為也未經主管機關許可，保發中心並未保證保單貼現的合法性及安全性，也從未對其獲利性做任何的背書，消費者仍要謹慎小心，以保護自身的權益。

【保單貼現交易流程圖】

【副稿】
從美國經驗，看國內發展保單貼現的可行性

國內是否應該發展保單貼現，最近引起討論，今年五月美國最大的保單貼現公司MBC(Mutual Benefits Corporation)，因為以不當手法誤導投資人，被美國證管會勒令暫停營業的消息傳回國內，引起投資人的一陣恐慌。多年來保單貼現檯面上被視為洪水猛獸，檯面下郤因國內景氣低迷及投資工具不多的背景，受到不少投資人青睞。保單貼現本質上可滿足特定保戶及投資人的需求，主管機關與其防堵，不如審慎思考什麼樣的法令架構可以保障投資人，並促進市場的健全發展。
是否開放保單貼現可以從法人投資的需求、社會大眾的投資需求、以及國內保單發展保單貼現證券化等三個層面去思考。

建立完善法規與投資平台
在法人投資的需求方面，國內壽險公司仍處於「利差損」的危機，近年主管機關陸續放寬保險公司資金運用的限制，也提高國外投資的比例上限，目的就是希望保險公司有較好的資金運用效益，保單貼現具有穩定的收益，在配套措施完備的前提下，應是主管機關可以考慮放行的國外投資標的之一。
在社會大眾的投資需求方面，目前國內很多投資人是透過投資顧問或保險經紀人購買保單貼現商品，契約內容以外文表達，投資人難以憑中譯條款清楚瞭解自身的保障與權益，此外，銷售保單貼現的公司是否經過外國保險公司的授權，民眾得自行查證，即使合法授權，仍要密切監控國外公司是否正常經營，如果面臨交易糾紛，甚至是國外公司停業或倒閉，跨海求償將是一大難題。
國內若要引進國外保單貼現商品作為投資工具，需要有完善的法規以保障投資人權益，並確立商品定位以釐清主管機關的權責，在流動性及資訊透明度方面，建立有制度的次級市場，並發展「保單貼現交易所」來解決流動性的問題，而透過精算師或研究機構的專業，提供保單貼現的合理評價模式，可使交易價格更合理。

發展國內保單貼現證券化，有長路要走
至於國內的保單是否可發行保單貼現證券化商品，除了上述的投資人保障法規、生命預估期機構、專業評價機構，以及具規模的交易所之外，還需要先建立保單權益轉讓與受益人變更的機制；長期而言，亦可參考美國正在研議發展的專業基金管理模式，例如：發行指數股票型基金（ETF），將有助於市場的發展。要建立國內的保單貼現證券化，可說是有一段長路要走。